“老辈子都说，黄飞虎的坟头，夜里会冒烟，烟里还站着个人影……”

咱岐山脚下，八百里秦川，一到腊月，风刮得跟刀子似的。

村口老槐树下，李老汉裹着羊皮袄，正给娃们讲古。

他说，当年周文王姬昌被纣王囚在羑里，多亏武成王黄飞虎反出朝歌，才救了他一命。

可后来呢？

黄飞虎战死渑池，尸骨回乡，文王却连面都没露。

怪就怪在这儿，黄飞虎的坟，年年腊月冒青烟，烟里还有人影晃，像是在等人。

“胡说！”卖豆腐的王婶插嘴，“我爷爷讲过，文王梦里见过黄飞虎，还欠他一样东西！”

娃们瞪大眼：“啥东西？”

李老汉压低嗓子：“一条命。”

那年腊月十五，雪下得埋了脚踝。

文王姬昌真来了，披着旧斗篷，只带了个小童。

他摸到黄飞虎坟前，坟头果然青烟袅袅，烟里站着个披甲人影，看不清脸，只听见“哗啦”一声铁甲响。

文王作揖：“飞虎贤弟，我来晚了。”

烟里人影冷笑：“晚？你活着，我死了，晚不晚？”

文王叹气：“当年你救我，我欠你一条命。今夜，我来还。”

人影忽然逼近，雪地上竟没脚印！“怎么还？拿你的江山，还是你的命？”

文王从怀里掏出个铜铃铛，轻轻一摇，“叮……”声脆响，惊起坟头一群老鸹。

他说：“拿我的良心。铃铛响，你跟我走，看我还债。”

人影愣了愣，竟真跟着文王走了。

小童吓得尿了裤子，那影子走路没声，雪上连个印子都没有！

文王带人影回了西岐城，满城人却看不见他。

文王每日三餐，多摆一副碗筷，酒肉齐备。

人影起初狼吞虎咽，后来却叹气：“老姬，你喂的是死人，吃不出味儿。”

文王笑：“那就吃人心。”

人影怒了：“你骂我？”

文王摇头：“我教你。你看，城东赵家媳妇难产，我去请稳婆；城西刘家断粮，我开仓放粮。你帮我救人，救一个，我欠你的命就轻一分。”

人影沉默半晌，忽然笑了：“老姬，你当年在羑里演《周易》，算尽天下人，咋算漏了我？”

文王苦笑：“算天算地，算不了兄弟情。我算到你忠勇，却没算到你宁死不降。”

人影长叹一声，铁甲“哗啦”落地，化作一阵风，卷走了。

第二天，黄飞虎坟头青烟散了。

王婶早起卖豆腐，发现坟头多了个铜铃铛，锈迹斑斑，却刻着两行小字：“忠骨埋秦川，良心馈人间。”

李老汉说，文王回宫后，把铃铛挂在王宫门口，百姓有难，摇铃即应。

后来，这铃铛成了岐山人的“良心铃”，谁家吵架了，谁家娃走丢了，都去摇一摇。

铃铛一响，文王的故事就传一辈又一辈。

故事说到这儿，李老汉敲了敲烟袋锅：“娃们，记住喽，坟头冒烟，不一定是鬼讨债，也可能是人欠了良心债。活人做事，死人看着呢！”

雪停了，娃们散场，王婶的豆腐摊前，那铜铃铛被风刮得“叮叮”响，像是黄飞虎在笑，又像是文王在说：

“欠命还命，欠心还心。良心这东西，摇得响，才暖活人。”（民间传说：黄飞虎坟头冒青烟，文王夜遇讨债鬼！）